Tuesday, July 04, 2006

英語溝通

近年來,越來越多的成年英語學習者擁入語言學校及語言顧問中心,為的是希望能為自己的英語溝通能力建立一些基礎。的確,很多的台灣人對現今全球化快速進步的競爭環境有著深刻的感觸,於是,不得不開始重視自身使用「國際語」:英語的溝通能力。以筆者三年前曾經在某語言顧問中心擔任資訊顧問的體認,我認為在最近在台灣,個人英語溝通能力的價值,因為全球化現象的緣故,已經可以用「秤斤論兩」來比擬,我的意思是說:「諸多商界或學術界的台灣人,不惜花費萬金,要讓自己的英語流利並且走向全球化的世界舞台。」然而,這時有人不禁想問:「英文溝通能力,豈是短時間花錢上課就能完整成就的?」,「若是,小時後英文學習基礎不夠紮實,又沒有時間、精神、耐心地長時間學習,累積高級單字和文法結構,仍然可能有流暢地,用英文和老外溝通的一天嗎?」對於這個疑問,筆者的答案是肯定的。怎麼樣能夠語言基礎普通又能用它當作溝通的工具呢?筆者所提供的秘密是:「恰當地運用對話策略( Communication Strategies)!」以下是著名英語教學學者,發爾取和卡思薄( Faerch and Kasper, 1983)所認為可運用的「溝通策略」,在此提出來與成人美語會話的學習者一起分享。

一、 避免策略 (Topic Avoidance)

其實一般人,在英語溝通時,表現的流暢與不流暢,與他們所面臨的話題,擅長與不擅長,是息息相關的。也就是說,如果你對於某一個範圍的知識相當地有興趣,而且,對此領域的背景知識相當地熟悉,那麼理所當然地,你一定比較能用流利的第二外語、英語來談論此話題;反之則不然。

發爾取和卡思薄( Faerch and Kasper, 1983) 建議第二語言學習者應該要巧妙地,避免掉自身並不擅長的聊天話題。假使是遇到並不是自己能持續保持熱情聊下去的話題,可以運用「保持緘默」(Keep silent ) 的方式,暗示對方自己對此話題的興趣缺缺,或者是乾脆坦然向對方講: ” I am not good in this topic.” “I can not talk about this topic, because I know nothing about…….” 承認自己對於此話題的生疏:,表示不願意再持續此話題。之後,可以再重頭建議一個全新的話題以建造岀雙贏、和諧、熱絡的英語為第二外語談話過程。

二、 語言轉換策略 (Code Switching)

溝通策略界的學者建議,在英語溝通之中,不一定要從頭至尾,每一個字詞或者是每一個句子,全部通通必須為目標語「英語」。實際上,說話者的「母語」( Mother tongue) 和「非語言交際的表達方法」(Nonverbal Expressions) 是多位專家學者所提出來,建議第二語言學習者可以善加利用的語言資源。

先解釋說話者的「母語」( Mother tongue)。大家都知道,英文辭典之中有借用了不少的「外來語」(Borrowings),而「外來語」的借用,事實上是與字詞的文化起源與歷史背景密切關的。例如:kindergarten這個英文字,最早是借用於德文。幼教的老師就知道,日耳曼學者福祿貝爾(Fröbel, 1782-1852)首先創立了「幼稚園」的概念;此概念在十九世紀末,被美國人聖路義斯和蘇珊布樓(St. Louis& Susan Blow, 1873)實驗教學、證明成功而後造成全球幼稚園的設立蔚為風潮;於是”kindergaten” 這個日耳曼單字,自然而然、堂而皇之地成為了英文的一員。同樣的道理,如果你在英文對話之中加入像Miso Lamein (味增拉麵)或者是Chan Chu Nai Cha (珍珠奶茶)之類,有文化特色的外來語,您的英文仍舊是可以被斷定是很道地、很自然的。
此外,如喜怒哀樂、同意或不同意臉部表情與手勢動作,也能彌補語言基礎的不足,達成與對話者的共通理解。也就是說,手足舞蹈、感情極富生動變化的第二外語溝通,有助益於雙方語意的有效交流。

三、 語際語策略 (Interlanguage Application)

不可諱言地,不管花了多少錢、心血與時間,非英語系國家出生的非英語為母語者(Non-native speaker),很難能夠將英語,發展到像英語為第一母語者的英文那樣的洋腔洋調 (Native like)。年長的英文學習者可能更加能體會此論調。

然而進年來,英語教學界有一派稱為英文國際語(EIL, English as an International Language)的學者認為: 「英語標準不標準不那麼重要,基本上英語是用來與國際人士在個種場合溝通的工具。」既然學習英語的目的最主要是能用來實際地溝通,於是,有些難免出現的「母語干擾性錯誤」( interlingual error)是可以容許而不會被對方認為是嚴重的事情。

發爾取和卡思薄( Faerch and Kasper, 1983)在其著作:「語際語溝通策略」( Strategies in Interlanguage Communication)一書中指出:「用學習者現有的母語基礎來重組句子(Paraphrase)和創造新字(Coin new words),不失為運用已知創造未知的第二外語溝通方式。「語際語溝通策略」書中所提到的範例是用簡化字:「綠色的食物」( green things)來代替正確字:「蔬菜」(vegetable);「動物」(animal) 來代替「兔子」(rabbit).

四、 重建策略 (Reconstructuring)

第二語言的英語學習者,因為發音不標準及詞彙文法能力有限的緣因,往往無法順心隨意地使用意圖表達的目標字。相對地,當老外或者是英文很好的人講了一些高階的英文生字,同樣地、很難為低階學習者所領會。為解除這種語詞字彙的欠缺所引發的溝通困難,「重建策略」可能可以幫上一個忙。舉例說,如果您在談話的當時,臨時警覺到您的談話將須要用到一個,您不並很熟悉的辭彙,此時「重建策略」便建議您:「及時見風轉舵,想辦法用彈性的重建意義語詞,來代替欲表示卻存在困難的語句。」

例如,您想說:「我肚子餓的不得了。」( My tummy is empty.) 你想到了肚子是tummy,而且以從嘴巴說出來了My tummy is…..,但是接下來卻怎麼也想不到 empty 這個字,此時發爾取和卡思薄( Faerch and Kasper, 1983) 建議您最好能及時用「重建策略」,即時地,再用其他的詞句如 “…I must eat something”,來完整地表達出原來要說,卻無法說完的話。

五、 合作策略 (Cooperateive Strategies)

這個合作策略是立足於:「確保談話者雙方,能順暢及有效的互動溝通。」換言之,達成雙方意思的相通是這個「合作策略」的目標。

具體地說,當有一方對話者講出來的一個字或是一個觀念,沒有被另外一方對話者聽懂之時,沒聽懂的對話者必須趕快坦承自己正處於模糊的狀態,告訴對方: “I did not catch you.”,使欲表達的對話者再為他清楚地說一次;也就是說要求欲表達的對話者另外再設計出其他較容易理解的表達方式,嘗試讓聽話者終究能釐清講話者的意思。

發爾取和卡思薄( Faerch and Kasper, 1983) 形容這種合作策略為「懇求援手」( Appealing for assistance),顧名思義,談話者雙方必須於溝通對話的態度上展現相當的誠意以營造和諧、有默契及互惠氣氛的英語為第二外語對談。

六、 結論

我們知道:「學習英語的一大實用目的,是拿它來當作與國際人士互動溝通的工具。」而隨著全球化,快速進步新時代的來臨,台灣國人的英語層次必須要趕緊同步地提昇,以因應岀席日益增加之大量國際會議的需求。

筆者最後建議:「不論我們辭藻文法結構基礎再差,發音再怎麼不夠標準,也千萬不要放棄使用英語來溝通;雖然短期之內,我們的英語溝通能力是不可能發展到完美或是高格調的境界,但種種溝通策略的善加運用,至少能為我們創造出另類的彈性第二外語溝通。」

總結,除了英文「語言學基礎」( Lingusitic foundation)外,英語學習者應該運用其他有利的條件及優點如﹕「母語」、「手勢肢體」、「面容表情」、「機靈的情緒運用」與「積極的合作特性」等等,以成就英語流暢溝通的高度可能性。 美國德州農工大學英語教學課程綱要博士候選人 林慧菁

誰有一口漂亮英語

誰有一口真正漂亮的英語?我覺得很難回答,不過可以肯定的是:自己不曾、也永遠不會有的。這七年來,每當我這麼澆冷水般地回應人們的欽羨時(「你是劍橋高材生,英文一定說得很好啊」),大家都覺我不過就是謙虛。我總是搔著頭說:「哪有什麼英國腔,又不是休葛蘭,我只有台灣腔啦!」

上星期謝長廷先生在哈佛大學演講,這是他卸任後赴美進修兩個月的成果展現。多數媒體對其所談內容並無深入著墨,倒是有幾則關於謝先生一口「台腔英語」的側記。肯定者認為他勤練英語有助於拓展自身格局,即使怪腔怪調但用心可嘉;相反的,則有人語帶嘲諷,認為謝的英語結巴難聽卻又東施效顰(對象當然就是據說「能講一口漂亮英語」的馬英九先生)。甚者,還以此「再次證明」一個泛政治結論:綠營人士的國際觀與處理洋務能力,始終比不上泛藍。
我其實不懂,是藍或綠誰的外交手腕比較有力,跟檯面上幾大天王的英語程度高低有啥相關。我也不想浪費唇舌列舉如蔡英文等泛綠菁英,作為上述偏見的反例。倒是這般訕笑讓我相當錯愕,難道台灣社會的英語學習焦慮,已經從「會不會講」苛究到「講得好不好聽」了嗎?還是,這些花邊評論,其實再次顯現島內某些持有特定文化資本者(留美名校、流利英語、經常出國等)的莫名傲慢。他們似乎認為:講一口漂亮的英語(就像過去能說字正腔圓的國語),彷彿就擁有一種純正美好的貴族血統,是永遠不會被擊敗的秀異菁英。

剛到劍橋時我也遇過不少有著類似傲慢的英國佬,甚至被質問:「為什麼你們台灣的學校都要教粗魯而難聽的美語?」起初我非常焦慮,夾處於美英兩種帝國語言中心主義之間,我曾一度賣力地學舌(還真的反覆跟起螢幕上的休葛蘭唸台詞)。然而,慢慢卻發現,在這有著上萬名來自他國師生的大學城,各種腔調與奇怪文法的洋涇濱(pidgin)隨處可聞。混雜化的語言景觀,讓中古以降充滿「人蔘氣」的劍橋式「優雅英語」(posh English)稀釋許多,也因此讓那些討人厭的裝腔作勢者(poser),不得不在日常生活中,重新學習對異語及雜音的尊重。
有位人類學大師甚至在演講中,肯定如「新加坡英語」(Singlish)這類不正統的另類英語。她認為Singlsih的發音、腔調與文法和當地多種方言都巧妙協調並融合,這是在英帝國殖民與當地去殖民化的歷史進程中所累積的智慧。過去新加坡官方也有一批留洋菁英厭惡這類「新腔英語」,認為它有損國際形象、有礙國際接軌,於是發動一次又一次「說好英語運動」。直到近幾年,不少年輕知識份子開始以此「不漂亮的英語」當成是型塑自我認同的重要元素,這種焦慮遂逐漸緩減。如今在新加坡旅遊局的官方介紹中,甚至還編了Singlish小辭典。

比起來,台腔英語的變異性其實不算什麼。多半只是受了我們母語影響,在子母音的咬字、發音的韻律、與陳述句子中段時的停頓方式等,有著較濃一點的「台味」罷了。「誰有一口漂亮英語?」這問題非但不重要,且請小心有毒。就像昔日主流媒體對閩、客、原住民族群講國語腔調不正的嘲弄,乃至晚近少數倡導台語人士對外省族群、甚至東南亞移工移民拙於閩南話的苛責,這種對語言腔調的傲慢品評,及其所造成的文化區隔與壓迫性,我們不能老在複製。



作者:台大社會學系 李明璁老師


◎文出(中國時報「觀念平台」,2006/4/24)